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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回侯府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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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歡成表哥給你來了信,要不要讀給你聽?”

袁澄娘頗有些意外,當著袁三爺的面,她著實沒流露不想聽的意思,反而拉著袁三爺的袖子道:“爹爹您讀給女兒聽聽?”

169念信

袁三爺將信仔細地念了一遍給袁澄娘聽,袁澄娘就聽見著蔣歡成在信裏說了江南的風景,她上輩子就沒去過江南,要不是這信是蔣歡成寫的,她想她會更喜歡江南一些,但因著蔣歡成的緣故,她對江南的印象也就多了些不好。

袁三爺將信放好,“想不想讓顧媽媽陪著你去江南看望外祖母?”

袁澄娘搖搖頭,“爹爹,女兒也想去看望外祖母,可女兒得給娘守孝呢,待三年孝滿,女兒就去江南看望外祖母,可好?”

袁三爺聽著她的話,淚意就湧上來,當著女兒的面,他不想顯得軟弱,背過身去悄悄地將眼裏的濕意抹去,才回轉過身,“好,待你出了孝,我同你一塊兒去江南,可好?”

袁澄娘慎重地點點頭。

袁三爺勸慰她起來,“如今你在守孝,為免沖撞了老太太,侯府便不去了吧,便是侯府家學也不去了,可好?”

袁澄娘自是答應的,“爹爹,女兒身邊有顧媽媽呢,您放心。”

袁三爺將她一把抱起來,緊緊地抱住,又將她輕輕地放回地面,“那爹爹也為您娘守三年,這三年裏爹爹便用力地讀書,你便陪著爹爹一塊兒用功。”

顧媽媽瞧著這對父女,悄悄地避開身,用帕子輕輕地拭去淚水,她們姑娘走得太早了,孩子這都沒長大,就留下姑爺一人照顧兩個孩子,她都不知道姑娘的事一傳到何老太太耳裏,何老太太會如何的傷心。

待得袁澄娘回到屋裏後,王婆子便親自過來稟道:“姑娘,那冬春想見姑娘一面,不知姑娘?”

袁澄娘一時想不起來冬春是誰,便看向紫藤。紫藤連忙道:“姑娘不記得冬春了?冬春是朱姨太跟前的大丫鬟,您讓如燕姐姐將人救回來的。”

這才讓袁澄娘想起來,她的手拍了拍小腦袋,“怪我這記性,竟把這事給忘了,你讓她過來吧,她身子可養好了?”

王婆子道:“養得七七八八了,聽說姑娘來了莊子,就求著老奴想給姑娘磕頭呢。老奴瞧著她好像還有些隱情。”

袁澄娘將前事都想起來,好像是個小丫環上吊死了,“且讓她過來便是。”

朱姨太的身邊事,袁澄娘並不清楚,她那位四叔便是朱姨太之子,四叔端的是刻板之樣,她自小被侯夫人縱壞了,自是學了那等趾高氣揚的做派,見不得這四叔,從未親近過這四叔;這四叔也從未親近過四房,同他爹袁三爺一樣都是庶子出身,卻是過得三房好多了。

袁澄娘上輩子還會忿忿不平三房在侯夫人面前的待遇,如今她不會了,半點都不會,他們三房如今好好兒的,哪裏用得著去嫉妒別房了。

冬春被領著過來,見著坐著的袁澄娘,她腿一軟就跪在袁澄娘面前磕頭,“婢子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她絕望地以為自己要死了,孰料竟然被人所救,多年來伺候朱姨太不可謂不盡心盡力,卻落得個淒慘下場。

袁澄娘的視線掃過她的臉,上輩子並沒把朱姨太放在眼裏過,也沒跟朱姨太打過交道,她自是對朱姨太身邊伺候的人都有些眼生,“你叫什麽來著?”

冬春趴在地上,這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盡管這天都冷了,她絲毫沒感覺到一絲冷意,反而心裏頭暖暖的,“婢子是冬春,打小入得侯府裏伺候主子,後來讓秦嬤嬤撥去朱姨太身邊伺候,伺候了朱姨太都七八年了。”

袁澄娘喝著綠竹端過來的熱羹,微甜的滋味讓她愉悅地微微閉上眼睛享受著味道,“是家生子?”

冬春點點頭,“婢子是家生子,入得侯府後,父母都故去了,只留下婢子一個人。'

袁澄娘詫異,“你父母因何故去了?”

紫藤卻是道:“姑娘,這冬春與奴婢自小認識,她同奴婢同一年從莊子上入的侯府,奴婢到了姑娘身邊,而她去了朱姨太身邊伺候。”

袁澄娘看看冬春,又看看紫藤,“你們是相熟的?”

冬春點點頭,“當年秦大看上我娘,逼奸不遂,便我給活活逼死了,我爹去秦大家算賬,也被他們給打死了。婢子知得此事後找過大管家,秦大並未受半點懲處,婢子因著是朱姨太跟前伺候的人,還差點被秦嬤嬤弄死了,幸得朱姨太救婢子一命……”

她說著就著就泣不成聲。

卻聽得袁澄娘未有半點動容,她看著冬春,淡淡道,“要不是如燕姐姐覺著不能讓條人命白白就沒了,我估摸著也不會由著如燕姐姐救了你。”

冬春滿是淚痕臉稍稍一滯,卻又迅速地反應過來,“後來婢子才曉得朱姨太不過就是想借著這事讓婢子死心塌地為她辦事,婢子這些年在朱姨太身邊也辦了許多違心的事,但三奶奶當日在侯夫人壽宴上踩了油差點兒滑倒這事真不是婢子辦的……”

聽到此處,卻讓袁澄娘震驚了,她並不知道她娘何氏差點摔倒之事內有隱情,當下就橫眉豎目起來,“不是你辦的,還是誰辦的?”

冬春以為五姑娘將她弄到這莊子上,就必知道了一些事,如今又知道三奶奶故去的消息,她自是想向五姑娘投誠,“姑娘,是錦紅,是朱姨太身邊的錦紅。那日婢子聽得秋竹跟錦紅在說這三奶奶差點兒摔倒之事,分明就是錦紅往地上灑的油,而秋竹莫名其妙地死了,卻讓婢子成了殺人的。”

袁澄娘面色一冷,“竟然還有這種事,朱姨太與我娘到底有何冤仇,竟然下此毒手?”

冬春見她面色一冷,竟然覺得有些害怕,“姑娘,朱姨太想讓四叔將來出生的兒子過繼給三爺,頂了三房的門楣。”害怕之下她自然將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

她的話便是讓顧媽媽都聽得目瞪可呆,她怒道:“好大的膽子,當年不過是街上賣豆腐的上不得臺面的人,進了侯府後到是算計起我們姑娘來,簡直就是好大的膽子!”

袁澄娘以前從未將朱姨太放在眼裏,如今才發現人家也在暗地裏算計著他們三房。簡直就欺人太甚!但她當下就有了決斷,“讓冬春就在莊子上,別露出消息去。”

王婆子連忙領命,將冬春帶了下去。

170袁三爺心思

三年守孝,忠勇侯府的人開始還是常來梧桐巷,想請著五姑娘袁澄娘到侯府裏,只是五姑娘每每用守孝而打發了侯府之人,時間一長,便傳出五姑娘袁澄娘不孝不悌的惡名來,引得袁三爺氣憤不已,本想找上侯府論理,因著五姑娘袁澄娘相而作罷。

袁三爺即使被攔下來,心中還有幾分不平,瞧著這三年裏越來越像何氏的女兒,他都替女兒的容貌憂心,生怕女兒如此容貌會給她帶來不幸,自古以來都是紅顏多薄命,就如她娘何氏一般。袁三爺看著出了孝期的女兒換上了稍艷一點襖裙,不由得看迷了眼。“五娘,爹要去參加鄉試了,傅先生說爹我的文章有些火候了,能去鄉試了。”

袁澄娘如今九歲多了,瞧著頗有些小姑娘的樣子,“那是要回祖籍?”

“爹爹,阿姐,爹爹,阿姐……”

袁三爺正要點頭說是,就聽著一記記焦急的聲音傳過來,自外頭跑進來一個小胖墩,他頭發被剃得僅腦後一點點,腦門上全是光溜溜,就著個紅肚兜,脖子掛著格外顯眼的解鑲紅寶石瓔珞,白嫩嫩的手腕間及腳踝間都戴著鈴當兒,邁著小胖腿朝屋裏跑過來,他一跑,鈴當清脆的聲音便響個不停,好像在歡快叫著“我來了我來了……”

三歲的袁澄明已經會跑會跳了,也會講利索的話,他走到袁澄娘面前,就張開藕節般的雙臂,撒嬌地沖著袁澄娘,“姐姐抱我,姐姐抱我。”

童聲甜膩膩的,叫4小身子可不樂意了,還是朝袁澄娘伸雙臂,“姐姐抱抱,姐姐抱抱。”

真讓袁三爺哭笑不得,“可別賴著你姐姐,你分量你姐姐哪裏抱得動你?”

袁澄明似乎理解了袁三爺的意思,將白嫩嫩的小胖手捂了自己的眼睛,“不,不,不要,要姐姐,要姐姐。”

袁三爺真是服了他了,“你到底是要姐姐還是不要姐姐?”

袁澄明往五姑娘袁澄娘這邊撲過去,差點讓袁三爺抱不住的驚出一身冷汗,微板了臉,“你姐姐哪裏能抱得動你?別鬧了,小胖子,等會乖乖地跟你姐姐坐一塊兒。”

袁澄明一聽,好像真能理解他爹的話,“不、不是小胖子,不是……”他說話時還很認真地對上袁三爺的視線,一副他絕對不是小胖子的神情。

他這小小的人兒,還知道跟人爭,惹得袁澄娘樂呵呵,這三年來,她幾乎寸步未出門,偶爾有從江南帶過來的信,都是蔣歡成寫的,通常都是她爹袁三爺念與她聽,也就是他路上所見所聞,他那麽在信裏一說,她也就那麽當作游記來聽著,自始自終她都沒寫過回信。

“爹爹,您也跟弟弟開玩笑了,您瞧他都要死了。”袁澄娘拿著帕子替弟弟袁澄娘擦擦額頭的細汗,“讓姐姐看看我的弟弟澄明有沒有很乖?今兒有沒有好好地用飯?”她邊說話邊將手裏的帕子交給綠竹。

綠竹接過帕子,連忙在溫水裏過了一下,再用力地用手擰開,這才送到袁澄娘手裏。袁澄娘接過帕子再往弟弟袁澄明的額頭再仔細地擦了擦,讓袁三爺看得頗為動容。他乖巧的女兒,讓他少了些後顧之憂,若不然兒子這麽小,沒有親姐在一旁看著,他也是不放心的。

袁澄明笑呵呵的,還用手拍拍小肚子,“有吃有吃,姐姐,我好好兒地吃了呢。”

袁澄娘湊近過臉,與他的小胖臉貼在一塊兒,只覺得這臉蛋上的肉極為嬌嫩,她還怕自己的臉碰疼了弟弟,“澄明要不要跟爹爹一塊兒去江南?”

袁澄明硬是要下得地,他站在地毯上,拉著袁澄娘的袖子,“姐姐,江南是什麽呀?”

袁澄娘矮了身,與他平視,“外祖母就在江南呀,弟弟要不要去見外祖母?”

袁澄明皺了起臉,歪著腦袋,仔細地琢磨起來,“外祖母?想去看外祖母,可是那個叫江南的地方離我們家近嗎?”

袁澄娘的手指點向他的額頭,“遠著呢,你要不要去?”

袁澄明回頭看看笑著的袁三爺,又皺了皺鼻頭,歪著腦袋想了想才說道,“那姐姐要去看望外祖母嗎?姐姐去的話,我也去。”

袁澄娘樂了,“行,到時姐姐帶你一塊兒去。”

袁澄明挺慎重地點點頭,一副小大人模樣。

袁澄娘吩咐著奶娘將他帶回房去睡午覺,她依舊沒走,留在袁三爺的書房裏陪著袁三爺。

“爹爹,您回老家,侯府那邊知道了嗎?”袁澄娘還是怕侯府那裏的人知道她爹袁三爺回去鄉試,會有阻攔,還是有些擔心,“女兒覺著您若是去鄉試,老太太必會不高興。”

她的話說的還算是含蓄,袁三爺自是知道那位嫡母的性子,恐怕就恨不得他一輩子都毫無出息,只是他如今到是想開了,他若不上進,又何以護著他的女兒與兒子,他的女兒這麽乖巧,他的兒子還這麽小了,沒了娘,他這個當爹的自是要處處都顧念著他們姐弟。

“恐是爹爹要給五娘你跟澄明找個後娘了,你可願意?”袁三爺終究是得續娶,不是他想娶,而是世事如此,若不續娶,他乖巧的女兒就成了喪母長女,成了未有人教導的姑娘,恐是無人上門求親。

袁澄娘心裏微有嘆息,只是理智告訴她,這事是遲早的,於她是有利有弊,只是她最怕的這事但是有了後娘便有了後爹,上輩子聽過這樣的事無數,她自個在臨死之前還想著若她走了,她的一雙並不與她親近的兒女若是有了後娘可怎麽辦,但是她著實是撐不住了。

這一撐不住,她就重生了。

見她沒有回答,微垂著墨睫,袁三爺還以為她不高興,便將話攤開來說道,“五娘,爹爹會給你迎個脾性兒極好的人進來,你只需敬著她便成,你弟弟還是跟著你,可好?”

袁澄娘不是聰明之人,幸好有上輩子的經歷,讓她不至於愚笨地聽不懂袁三爺這般稍顯含蓄的話所藏著的意思,她訝異地擡起頭,“爹爹,這事兒真能成嗎?老太太那處會同意嗎?”

袁三爺對著她點點頭,“老侯爺同意了,老太太也會跟著同意的。”

袁澄娘懂了,她爹走的不是侯夫人的路,而是抄近路去走了老侯爺的路,老侯爺再不待見袁三爺,可袁三爺還是他的兒子,自是少不得能隨他一回。

171三姑娘袁惜娘

父女倆才在這裏說話,就有人來報,說是侯府的紅棋過來請五姑娘袁澄娘過府相聚。

袁三爺並不想讓女兒去侯府受罪,“打發了她,就說你們姑娘偶染風寒,怕過去侯府給老太太過了病氣。”

紫藤一楞,卻見著自家姑娘同她擠擠眼睛。

袁澄娘拉著袁三爺的袖子,“爹爹,女兒這都避了三年,總要回得侯府一趟,也讓他們見見女兒如今怎麽樣了。先頭女兒還能以娘親守孝為由拒了侯府,如今女兒都出孝了,再不去就不太說得過去了,更何況老太太疼女兒,女兒若不去老太太面前哭訴一番,豈不是讓老太太多年一番疼愛活活給浪費了嗎?”

袁三爺聽著女兒如此說話,心裏也有了計較,他並不樂意女兒去侯府,偏三房雖是分家,但他還是侯府庶子,嫡母的話,他卻是不能違逆。他微嘆口氣,“你去便去吧,若是老太太提及你弟弟……”

一提起弟弟,袁澄娘就堅定了起來,“爹爹放心,女兒必不會將弟弟送到老太太身邊,不會讓弟弟跟當年的女兒一樣,還請爹爹放心。”

袁三爺恨不得以身替了女兒,侯夫人向來為難三房,他一番疼女之心,生怕女兒如今去侯府會被侯夫人為難,“不如,你帶了顧媽媽過去,也好讓顧媽媽顧著你一番?”

袁澄娘到是搖搖頭,“爹爹,您忘記了,老太太最疼我,哪裏需要顧媽媽一塊兒去。老太太最是疼我呢,哪裏會為難於我?爹爹,沒事呢。”

她說得輕松,袁三爺並不覺得輕松。

只是他也只能見著女兒帶著紫藤與如燕去了侯府,思及如燕身懷武功,他還是稍稍放心了些,至少若真是有事,紫藤不能出來報信,那如燕卻是有的,他自然是希望女兒平安無事。這回得侯府,竟然民了龍潭虎穴。、

三年未入忠勇侯府,侯府一如三年前模樣,絲毫未有更改,便是這側門上的人都是一個樣子,見著這三房的五姑娘回府來,少了些當年的奉承之意,多了些怠慢。侯府下人最會看菜下碟,五姑娘袁澄娘隨著三房被分出侯府,三年來又未踏入侯府一步,早就不是侯夫人面前最得寵的侯府孫女,如今在侯夫人面前最得寵的是三姑娘袁惜娘。

袁澄娘在外頭稍候一會兒功夫,才得以進了侯府,未得軟轎迎接,袁澄娘是生生地帶著紫藤與如燕走到侯夫人的榮春堂,一路走過來,這侯府的仆婦與丫鬟們都好奇地看向她,紫藤看過去之時,她們又都迅速地收回視線,像是從未見過袁澄娘一般。

紅棋先一步回府,待得五姑娘袁澄娘到了榮春堂外,她是出來親自相迎,緩緩地行了禮,“婢子見過五姑娘,五姑娘安好?”

袁澄娘就瞧她一眼,“行了,你還真是多禮。”

紅棋微一楞,覺得這五姑娘性子到是跟三年前一般無二,還是這麽的驕縱,“五姑娘請跟婢子來,老太太在裏面等著姑娘呢,老太太這些年都日日想著五姑娘您呢,就盼著您上門來。”

袁澄娘心裏不以為然,再沒看紅棋一眼,大步子地往榮春堂進去,一進得榮春堂,她才發現侯夫人這三年似乎老了些,法紋令更深了,顯得她特別的孤拐難言,她下首坐著二姑袁明娘與三姑娘袁惜娘,並未見得四姑娘袁芯娘,但是袁澄娘漾起笑臉,便歡快地跑向侯夫人,“祖母,孫女可想祖母了,孫女給祖母請安。”

她說著就跪下了,給侯夫人磕了三個頭,“祖母,您想不想孫女?”

侯夫人見著這三年未見的三房庶孽,瞧著她年紀小小,便出落得這般出眾,眼底就有了些怨毒之色,但她面上未露半點,依舊疼愛孫女的慈愛祖母,忙朝她招手,“快起來,快起來,快讓祖母瞧瞧你,快起來……”好像真是惦記了袁澄娘好些年。

袁澄娘自是知道侯夫人惦記自己,但這種惦記決不是什麽想念她,而是想著如何整治他們三房呢,想將他們三房牢牢地握在她手裏,只是這些年來,並未讓侯夫人得逞罷了。

她自是隨著侯夫人的話起來,人都靠著侯夫人,“祖母,孫女一直記掛著祖母呢,就怕一直沒過來,祖母就把孫女給忘記了。”

侯夫人將她給抱住,“我們五娘都這麽大了,快是個大姑娘了,你弟弟呢,怎麽沒帶過來讓祖母也瞧一瞧?”

袁澄娘瞪大了眼睛,“祖母,你就怎麽就提起弟弟了呢,弟弟還那麽小,一點都不乖,不會像孫女這般啦。他早上還尿床了,不乖極了,孫女豈能讓弟弟過來打攪了祖母?”

侯夫人嗔怪道:“你呀,你小時候比你弟弟還小呢,就到我身邊了。你跟祖母說,是不是你覺得祖母有了弟弟就不疼你了,才沒帶你弟弟過來?”

袁澄娘應得很幹脆,“祖母您真厲害,連孫女的小心思也能猜得著,是呀,孫女就怕祖母疼弟弟多過孫女呢,孫女出來時弟弟正睡著,就讓他睡著呢。”

侯夫人心裏不耐煩她,面上還是樂呵呵的,“祖母就鐘意你一個,就鐘意你一個。”

袁澄娘樂巔巔的,從侯夫人懷裏出來,擠在袁惜娘邊上,霸道地道:“三姐姐,你讓我坐嘛,我好久沒來看祖母了,就想坐這與祖母近近的。”

袁惜娘面上一滯,當著侯夫人的面,到是很快地站起來。她眼色的餘光仿佛見到二姐姐袁明娘不動聲色地朝她這邊看過來一眼,讓她的心也跟著一堵,嘴上卻說:“五妹妹且坐。”

她再不心甘情願,也得讓出來,方才還見侯夫人對她使了個眼色,心裏更是覺得委屈。三房五妹妹不在這些年來,她以為得到了侯夫人的看重,想不到這袁澄娘一來,到讓侯夫人又把她晾到一邊去。

但是她又不能說,就怕叫侯夫人不歡喜。

她明明才是侯夫人親孫女,袁澄娘又憑著什麽才得了侯夫人的青眼,真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172犯蠢

袁澄娘一點都不禮讓,直接地就坐下了,將袁惜娘晾在一邊兒,嘴上還是道了句,“謝謝三姐姐。”聽上去便沒有半點真謝的意思。

二姑娘袁明娘在一邊冷眼瞧著,自是知道老太太要演一回慈祖母,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也不為袁惜娘說半句話,不過是二房庶女,在老太太面前得了乖,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起來,她還懶得同袁惜娘計較。“五妹妹,今後可多要來來侯府,三房的院子還空著呢,妹妹過來要住三房的院子還是跟我一塊兒住 ,都是行的。”

侯夫人慈愛地看著袁澄娘,“當初侯府分家,是想讓你們幾個姑娘都住在侯府裏,只是你娘去得早,也累得你只能跟你爹住在外頭,可如今五娘你都出了孝,且待在我身邊可好?”

袁澄娘當下就同意了,已經瞧得出泰半將來美貌的臉蛋早不是三年前肉乎乎的模樣,“祖母,孫女來見祖母之前便是這麽想的,到是讓祖母先提起了,孫女真是歡喜極了。”

侯夫人笑道, “你呀,還跟小時一個樣,就愛在我面前裝乖,二娘,你看看你五妹妹,這會兒,又沖我來賣乖了。”

二姑娘袁明娘一直得侯夫人看重,因著她是世子袁大爺的嫡女,身份自然比起其他妹妹來要高些,她也為自己的身份自得,只是自從重生後她對自己的身份都耿耿於懷起來,雖為自己的身分而自得,又因著到最後她娘為弟弟袁康明而毫不留情地將她與範正陽定親。

自此之後,她一直就跟世子夫人劉氏冷淡了起來,不再像小時候一般對世子夫人劉氏言聽計從,便是劉氏有什麽想法,若是她覺得於自己不利,便不會聽從,為此讓劉氏氣了好幾回。至於劉氏能有什麽事於她不利,那便二姑娘的親事,論理上來說劉氏必不會害了自己的親女兒,生平就一個嫡女,自然是為自己做更好的打算;只是劉氏眼裏最看重兒子,自然就以兒子為優先,在能幫襯到兒子的同時,為女兒也找門可親的親事。

袁康明都十五了,而二姑娘袁明娘都十六了,如今才說親事都有些晚了,有些人家十二三歲便定親了,就因著世子夫人劉氏挑來挑去,也沒有挑中可心的人,也就將二姑娘袁明娘拖到十六歲上了。二姑娘袁明娘到是不急,她就盼著範正陽早些兒定親,到時也省得讓她娘起了那個心思。

見著比上輩子似乎更出眾的五妹妹袁澄娘,二姑娘袁明娘覺著分外的紮眼,依她的猜測來看,恐她那位三叔才是重生的人,可能因著何氏有孕這事跟上輩子不同,他三叔一時沒顧及,待得三嬸娘何氏一死,上輩子讓老太太得了的何氏嫁妝,如今到是落在她三叔手裏。

袁明娘覺著這三叔比上輩子可聰明多了,上輩子她三叔妻子死了, 女兒又被老太太養歪,他自己又是一事無成,心灰意冷之下便出家當了和尚;如今到是將三房完全帶離了侯府,袁明娘就認定了這重生之人必是她三叔,看著袁澄娘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多了隱藏的厲色。

聽得侯夫人這般說道,袁明娘連忙道:“祖母,孫女瞧著這五妹妹出落得越來越好了,您看看,並惜娘站一塊兒,真真是兩個美人胚子。”

袁惜娘因著姨娘貌美,她也遺傳了姨娘的美貌,府裏姐妹並不缺容貌,只是在二姑娘袁明娘,四姑娘袁芯娘之間自是她的顏色比較好;這三年來她又得老太太看重,自是有些輕飄飄的了,可二姑娘是嫡母,她自是不敢在二姑娘袁明娘面前放肆的。她站在邊上,恨袁澄娘這一來就搶了她的位子,“聽聽二姐姐這話,妹妹還真是有幾分汗顏了,五妹妹這顏色豈是我能比得上的。”

袁澄娘聽得這話,面上就帶出幾分自得,一點謙虛的意思都沒有,“三姐姐的話我愛聽,我瞧著三姐姐最是實誠,祖母,您說是不是?”

她說話時就將三姑娘袁惜娘給得罪了。

侯夫人到也沒想說她,只是往三姑娘袁惜娘面上輕輕一掃,那一眼便讓三姑娘袁惜娘心冷了下來,不敢輕易說話了。侯夫人見她還有幾分乖覺,便放了心,笑道:“你呀,就是個凡事愛爭先的性子,也好,祖母還怕你以後性子要是太疲軟還受人欺負呢。”

袁澄娘一副得意的模樣,一點兒都不知道收斂,“祖母,您看孫女像是會受人欺負而還悶聲不吭的嗎?”

侯夫人樂了,“你呀,真是,我老了,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袁澄娘當下便撒嬌道:“祖母您哪裏老了,您年輕著呢。”

二姑娘袁明娘就愛在邊上看著老太太同五妹妹袁澄娘,瞧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就覺得五妹妹袁澄娘在敷衍著老太太,偏老太太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她也不提醒,就冷眼旁觀著,時不時地附上一兩句,比如這回,她也跟著笑道,“五妹妹說的沒錯,祖母可年輕著呢。”

袁惜娘咬了咬嘴唇,沒將這話給跟上,頗有點懊惱。

侯夫人就愛聽別人奉承,此時因著那心頭那高興這臉上的法令紋也淺了些,“你們幾個呀,就是嘴甜,我這把老骨頭呀就愛看你們這年紀輕輕的姑娘,你們都伴在我身邊兒,我也能跟著年輕些……”

袁澄娘笑嘻嘻的,“祖母,您呀本來就年輕,哪裏是見著孫女們姐妹幾個才年輕?”

侯夫人笑點向她的額頭,“你呀哪裏是嘴甜,這嘴到跟抹了蜜一般的。”

袁澄娘上輩子在侯夫人面前那可是獨一份,當然在侯夫人未露出真面目之時,她對別人那是看不入眼裏,對侯夫人可是精心著呢,自然曉得侯夫人愛聽奉承話的喜好,“有祖母疼孫女,孫女這嘴自然天天就跟抹了蜜一般的。”

二姑娘袁明娘都聽得無語,她自恃嫡女身份,在老太太面前雖有奉承,卻從未這般露骨。

173除孝去侯府

這一到侯府,袁澄娘真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十來天,也不見她要回梧桐巷。別人不急,袁惜娘是頭一個急的人,她在自己房裏特別的不甘心,忍不住咬著手指,只是這嬌嫩的嘴唇將碰到手指,她就移開了嘴兒,這柔美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恨意。

她如今都十四歲了,嫡母楊氏還未有為她說親的跡象,至於她爹袁二爺嘛,她一天到晚也見不著人,更別提在袁二爺身邊提起自己的終身大事,畢竟姑娘家家,哪裏好提。若真是她提起,豈不是成了那等不知羞恥的人。幸得她還能住在侯府,這老侯爺是她親祖父,這侯夫人是她親祖母,她如何不能在侯府裏住著!

“姑娘,奴婢去過五姑娘那邊,沒聽說五姑娘幾時要回梧桐巷的話。”

她在屋裏待著,就盼著能聽到些什麽好消息,只是她身邊伺候的丫鬟杜鵑回來,向她稟了這個消息。

袁惜娘恨不得將手邊的白釉盞給摔了,又想著這白釉盞要是一摔,她身邊也沒能有拿得出手抵上的東西,也就歇了歇脾氣,朝杜鵑掃過去一眼,“真的?你打聽清楚了沒?”

杜鵑神情怯弱,雙手疊在腹前,“回三姑娘,婢子是打聽清楚了。”

袁惜娘沒聽到自己樂意聽的消息,就不高興,還嫌棄地瞧了一眼杜鵑,望向粉青,“粉青,二姐姐最近兒可要出門?”

粉青比杜鵑會來事,在袁惜娘面前自是比較得臉,她看人的時候便有些眼高,尋常人還進不得她的眼裏,到是見著二姑娘袁明娘是恭敬萬分。當然,這一轉身,她就挑起二姑娘袁明娘的刺來,“回姑娘的話,二姑娘那廂可是幾日後要跟衛國公府的姑娘們進行個詩會,都沒知會姑娘一聲呢。依婢子看這二姑娘可沒真把姑娘當成親妹妹,許是覺著姑娘在老太太面前得臉,叫二姑娘不高興了呢。”

這話聽得袁惜娘就又喜又驚,喜的是她在老太太面前比較得臉,終於壓了那位向來得老太太真心疼愛的二姐姐一頭,驚的是這二姐姐有詩會竟然不知會她一聲,是不是嫌棄她是個庶女?

她才這麽一想,就鉆了牛角尖,想著當年來過侯府見親的蔣歡成表哥,她就忍不住地想起來。也不知道那位蔣表哥如今在哪裏了,可是回了西北。一想到這裏,她的臉上露出幾分落寞來,老侯爺到是想跟蔣家結親,只是老侯爺看中的是二姐姐袁明娘,哪裏是她這個不得眼的庶女能比。

三姑娘袁惜娘不由得感懷自身來,若是她也是從嫡母楊氏的肚子出來,老侯爺能支持誰還不定呢,可如今她是半點兒希望都沒有。聽得粉青說的話,她不由得就不耐煩起來,“二姐姐哪裏能記得起我,素日裏能讓她想著我一回,便也是個天大的喜事了。”

杜鵑一句話都不敢說。

粉青到是勸道:“姑娘緣何與二姑娘一般兒見識?待得姑娘有了良婿,自是要壓二姑娘一頭。”

袁惜娘讚賞地看向粉青,“也就你明白我的心思。”

粉青福了福身,滿臉含笑道:“姑娘,婢子悄悄兒地聽老太太身邊的小丫鬟紅玉說起過那蔣家的表少爺不日便要進京了,來日必得入咱們侯府,也不知道那蔣表少爺如今怎麽樣了,婢子到是想不起當來的蔣表少爺如何,姑娘還記得嗎?”

袁惜娘嗔怪地瞪她一眼,“你還說?”

那語氣半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粉青連忙替按起肩頭來,“姑娘,您說二姑娘幾日後的詩會會不會帶上五姑娘去?”

袁惜娘瞧著銅鏡裏自己的影子,瞧著那裏面美麗年輕的臉龐,頗有幾分自得,可這銅鏡裏慢慢地像是顯現出五姑娘袁澄娘的臉,讓她一時就變了臉色。她定睛一看,銅鏡裏哪裏有五妹妹袁澄娘的臉,心下不舒坦,“她才幾歲,還用得去詩會?她還能認得幾個字?”

這便是她對袁澄娘的一貫看法,也就是個被老太太寵壞的、不學無術的人。

粉青臉上露出憂色,“婢子這三年未見過五姑娘,如今見著這五姑娘將來必是……”

她不說,袁惜娘也知道,先前侯府還未分家時,她就覺著就連最好看的大姑娘袁瑞娘都不在她眼裏,這才幾年一過,五妹妹袁澄娘出落得竟然是這般顏色,讓她真是非常嫉妒。她讓粉青替她戴上老太太賞的絹花,眼角都含著 笑意,“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我瞧著她能怎麽好!”

粉青也跟著笑。

杜鵑在邊上跟木頭人似的,怯弱得聽都不敢聽。

這邊三姑娘袁惜娘為著二姑娘袁明娘要去衛國公參加詩會而心生嫉恨,而五姑娘袁澄娘被二姑娘袁明娘請過去時還是一頭霧水,待得二姑娘袁明娘笑眼盈盈地說明請她過來的緣由時,還真讓五姑娘袁澄娘唬了一跳。

袁澄娘看看這外面的天氣,今年的秋天好像特別的冷,也冷得特別快。這樣的天氣去搞詩會?袁澄娘有些不太明白這些個貴女們的想法,每個人來一句,或者來一首,聽著特別的詩意,也是給大家顯露才氣的機會。

袁明娘上輩子就愛這事,如今這輩子還是依舊如故。

見著這位二姐姐將一本她親手寫的詩集,放在她面前,袁澄娘還是有些不明白,“二姐姐要去詩會,緣何將詩集給我?”

二姑娘袁明娘見著她這般樣子,不由得嘆口氣,“我說些實話,五妹妹可不要生氣,若是說錯了,我便同你賠不是,可好?”

袁澄娘一撇嘴,“二姐姐有話還是直說吧,我是不耐煩聽些車軲轆話的。”

二姑娘袁明娘心裏嫌棄她這般模樣,也不知道是蔣表哥當年都看中她什麽了,不嫌棄她不知羞恥地勾引他,還將她明媒正娶了。此時聽得五妹妹袁澄娘這般無禮的話,她到是還有幾分慶幸,這脾氣還有著呢,五妹妹袁澄娘越有脾氣,她就越高興,“五妹妹,你也未學過怎麽做詩,不如看看我的詩集,到時就隨五妹妹發揮,也好應付過去?”

174二娘心意

要是上輩子的袁澄娘就將這個當作二姐姐袁明娘對她的奉承了,這輩子她到是以審視的眼光看了下,人家擺明了是在對她的蔑視,好心地替她準備好了詩,其實早就在坑她了。她不學無術,且擅拿姐姐的詩自己仿著做詩,或者幹脆不仿了,就直接用了這位二姐姐的詩,當時她可能因著這事而讓人津津樂道,而過會便會傳出袁澄娘的霸道來,搶了二姐姐的詩,還敢當作自己的,這名聲一下子就壞了。

袁澄娘隱隱地想起來上輩子好似有這樣的事,但她記得也不太清了,好像她那時名聲極差,便是寒門學子都不願意娶她為妻,她當時以為是袁明娘所為,後來才知道袁明娘不清白,就是袁惜娘也暗中算計了她。她如今想起來到是不怒,也不氣,沒必要。

到不是她袁澄娘這活過一回如何的心胸寬大起來,而是她如今就盼著她們都好好兒地攀著高枝,她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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